第二个头像,也是第二首情诗吧
图by @大狮球_
致Philoctetes,
由蜂蜜,宝石,云朵和杂草组成的,
我的英雄。
*** *** *** ***
我想起我在希腊丢了的那枚小小的弓箭徽章,
它曾小小的,躺在我掌心的纹络里。
弓背上颤巍巍搭着的那根金色的弓弦,
便在我手心细细地融化了,和我的掌纹密密地合在一起,
于是那柄箭上的翎羽,
便因为再也不能帅气地划破空气,而生着我的气,
最终选在离你最近的那片天和海之间,
偷偷地跑走了。
我有时想,或许它是月神要送还你曾遗失的某根箭矢罢,
才会自命运跟随我,又飞快地投回你的怀抱。
它那么独一无二,是我再也未曾见过的形制。
墨利波亚,克律塞,或者俄塔山?
它来自哪里又在哪里驻留,
是它击中了特洛伊吊塔的锁链,
或是给予帕里斯致命的伤口?
又或许,
它始终陪着你在你身后的箭筒从崭新磨折到破旧。
它不像那柄来自命运的凛冽的长弓,
它不属于阿波罗,也不属于那位半神的英雄。
它只属于你。
即使是陷于病痛和疯狂的你,
它也为你丈量和坚守,
予你倚仗和依持,
直到你和它终于在克洛诺斯的石碑上被镌刻,
它等着你成就它,等着你成就你自己。
而我错失了它,
如同隔着千年,自相遇起就错失了你。
命运是很短的环,
环环都紧扣。
从你开始流浪的那天黎明,
便推着你在黄昏的时候沉溺在海涛里了。
可遗憾却太长了,
长过你叩拜的石阶,
长过你的故乡蜿蜒的海岸,
也长过你心底始终在描摹的,某个人离去的背影。
那笔画曾每一寸,
收拢在你眉间和掌心。
而我,就总也在这冗长的遗憾里,
一次又一次地想起,
卖给我那枚徽章的老爷爷,
有着那样一双灰蓝的眼睛和一双嶙峋的手,
他站在那里,
仿佛天空,鹰和命运。
是宙斯要在一个弓箭的弦上,
偿还你海涛,岁月和飞鸟,
然后回收雷姆诺斯的那条水蛇。
那日,
海面的颜色仿佛是被抛光的铜箔染在夕阳里,
他便曾在那样金色的天光里,
在我手心放下一枚小小的,金色的弓箭。
虽然相遇如同命运仅此一次,
他还是慷慨地给予了。